“姐姐,这金钗真好看,听说是晋辰哥哥求了皇上,让宫廷师傅打造的。”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将楚含曦的思绪拉回来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看向旁边的铜镜,里面倒映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。肤白胜雪,明眸善睐,正是十七岁的大好年华。还尚未嫁入绥安王府,依然是左相府的大小姐。

    已经重生了三日,楚含曦依然是有些迷惑。她伸手摸了摸细白的脖颈,似乎还能感受到钢刀抹上颈子的冰凉和绝望。

    “姐姐,我戴上怎么样?是不是也好看。”楚玉兰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
    楚玉兰生的娇小柔弱,一张小圆脸搭配上眼尾下垂的圆圆眼睛,任谁看都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一样。说话柔声细气,一个字出口绕着三道弯,听的人不自觉的也会变得柔软。

    楚含曦曾经也是这么觉得,甚至现在看着眼前的楚玉兰,都无法跟前世死去时候,段晋辰口中那个人联系起来。

    到底是为什么,楚玉兰为何要这样做——这是楚含曦最想知道的——因为她重生一世依然注定了要嫁给段晋辰,若再来一遍,她要知道如何应对。

    “这金钗对你来讲太过隆重了,不合适。”楚含曦走过去,从有些惊讶的楚玉兰头上拔下金钗,放进盒子里,“啪”地盖上。

    她留意着楚玉兰的面色,果然那双眼睛里掩饰不住地滑过一丝怨愤。但她的小脸还是挂着微笑,若换做以前的楚含曦,是不会注意这些细节。

    楚含曦只觉得心沉下去一点,原来,楚玉兰从一开始,便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,心无芥蒂。可又为什么呢?虽然楚玉兰是庶出,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们母女。

    庶母钱如意,本来是个歌姬,出身卑微。若母亲周静不同意她进府,她便只能跟那些榜了达官贵人的伎女们一样,在某个地方生下孩子,落得个人老色衰被伎馆抛弃的命运。

    这些年来,钱如意虽然改不掉下等出身那些坏毛病,但对周静也是处处感激,而且一直小心谨慎地服侍着左相夫妇,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。

    “人心隔肚皮……”楚含曦嘴角不易察觉地浮出一丝冷笑:“老天有眼,让我重生一回。现在想来,前世种种疑惑之处实在太多,既有次机会,我便不会让那些惨痛的事情再来一遍。”

    心中想着,轻轻打开妆奁盒的最下层,从一格格的簪子匣里取出一根白银镶宝的簪子。那簪子设计虽然简单,但做工也很细致。簪头上几颗大大小小的红蓝宝石,围簇成一堆。一串东珠自簪头垂下,摇摇曳曳。

    楚含曦将那簪子插在楚玉兰的发髻,拉着她对着桌上铜镜照照,道:“你还是适合这样玲珑的东西,配得上你这小脸小嘴的,显得娇俏。”

    楚玉兰嘴角的笑抽动了几下,才维持住那笑容里的甜美:“呵呵,姐姐的眼光果然独到,妹妹真的是很喜欢呢。”

    “喜欢就好,送于你。”楚含曦款款地踱开脚步,立在窗前,眼睛看着窗外:“天色也不早了,庶母今日不是要请父亲过去用晚膳,你不去作陪?”

    楚玉兰咬咬嘴唇,站起身来,依然堆出笑容道:“那妹妹就先告辞了,后日再来,跟姐姐一起去神女山。”

    “神女山,晋辰只约了我,妹妹也要去么?”

    楚玉兰愣了一下:“姐姐那日不是说,让我陪着一起,还说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日大概是没睡好,脑子有些不清醒。”楚含曦转身,抬起眸子。夕阳从她身后照射进来,楚玉兰并看不太清楚她的眼神,但却不知怎么,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着去见外面的男人,终归是我疏忽了。”楚含曦淡淡地说:“后日我自己去赴约就好,毕竟晋辰跟我已经有了婚约,也不用避嫌的。”

    楚玉兰的笑容僵在脸上,显然已经装不下去了。低头说了句:“那我回去啦。”便转身出了门。